凤仪殿传来皇后薨逝的丧钟时,姜念钰正对镜试戴一支新贡的九凤衔珠步摇。 金铃在鬓边轻响,恰好盖过了远处隐约的哭声。 “娘娘,”心腹宫女快步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六皇子在坤宁宫外跪着求见皇上,被御前的人拦下了。” 姜念钰对着铜镜微微偏头,看着步摇上坠着的东珠流光溢彩:“皇上呢?” “在养心殿与太子殿下弈棋。”宫女顿了顿,“淑妃娘娘也在旁伺候茶点。” 镜中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很好,那个女人的死讯传来时,她的丈夫正与她最大仇敌的儿子、以及那个取代她成为太子生母的女人共享天伦。 她想起三日前,自己跪在养心殿进言时说的话:“六皇子日渐年长,皇后母族近日与边将往来频繁……陛下,当断则断。” 皇上当时正在批阅太子新作的策论,头也没抬,只将一块和田玉镇纸在指间转了转:“朕知道了。” 就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定了那个与他结近十载的女人的生死。 昨夜她亲自送去坤宁宫的“补药”,皇后喝得一滴不剩。那个曾经雍容华贵的女人,到死都还抱着皇上会念及旧情的幻想——幻想他会看在六皇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可笑。姜念钰拔下间另一支略旧的凤钗,随手扔进妆匣深处。皇上连太子之位都能越过嫡子给了淑妃所出,又怎会在意一个失势皇后的死活? “传话下去,”她起身,华美的宫装裙裾如流霞铺展,“皇后娘娘仙逝,六皇子悲痛过度,着太医好生照看,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打扰他静养。” 这就是软禁了。宫女会意地垂下头。 窗外暮色四合,将琉璃瓦染成暗红。姜念钰缓步走到廊下,遥望坤宁宫的方向。那里白灯笼刚刚挂起,在晚风中飘摇,像那个失败者苍白的面容。 她记得皇后最后一次来长乐宫示威时的样子——那时六皇子刚在围猎中拔得头筹,那女人戴着全套凤冠,说:“妹妹再得宠,也要记住嫡庶之别。” 如今呢?她的儿子是嫡出又如何?太子之位是淑妃儿子的,而她姜念钰,即将成为这六宫新的女主人。 “娘娘,风大了。”宫女为她披上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