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十七年。无尘清夜,春花海棠。 喜轿停在杜府门前,红妆连绵数里,便是连新嫁娘都入了青庐许久,装满数千个樟木箱的嫁妆仍未能完全搬进府中。 街边挤满了蹭喜的人,或坐或站,眼睛咕噜盯着那一箱箱陪嫁品。 今夜,盛京那位富可敌国的宋盐商嫁侄女,嫁的鸿胪寺卿之子杜银元。虽说当今圣上不似前朝那般重农抑商,但商贾之家与官宦世家结亲的,此乃本朝头一例。 且不论门第之别,那宋盐商又是何许人也—— 庭院月浅灯深,花影在红墙上微微摆动,娉婷袅娜。 海棠门外,迟来的少女天青罗裙背影轻灵,腰间玉珠成链,叮当作响,发间翡翠金钗,一晃一晃。 远看不过寻常京城女子装扮,细看惊觉其身上皆是价值不菲的宝玉。 树荫小道里脚步稀疏,三两句话不时飘进耳中。少女闻声倚墙不语,杏眼明亮,一眨一眨。 “不过是侄女嫁人罢了,宋盐商又为何如此大手笔,竟赠了千箱珍宝做嫁妆。我若是宋家那位被捧在心尖的嫡女,可不会任由父亲白白将银子送了出去。” “商人的心思恐怕没那么简单。依我看这位宋盐商可不见得有多疼爱侄女,此举想必只是为了讨好鸿胪寺卿罢了。” 吃了喜酒还不忘低声八卦主家,惹得宋玉璎轻抿红唇无声一笑。 阿耶要巴结鸿胪寺卿?这些人简直肤浅荒谬。堂姊与杜郎君从相识至相守,阿耶从未主动提过一嘴婚事上的利害关系,至于赠红妆一事…… 正是他人口中吃了亏的宋家嫡女——宋玉璎自己的主意。 宋玉璎与堂姊关系极好,赠与千箱嫁妆一为庆贺堂姊与杜郎君新婚,二为感谢杜大人当年的举动。 何人不知,宋盐商早年以卖肉食为生,某日在街头摆摊时从发疯的马匹上救了杜大人独子杜银元一命,宋盐商因此还折了右腿,医了三年才将将能走路。 对此,杜大人为表歉意特向盐铁使讨了个名额,从那之后宋盐商开始经营盐业,至今已有一十八年,还顺带促成了杜宋两家的姻缘。 可谓是因祸得福,宋家也跟着蒸蒸日上。 除却气运外,宋盐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