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霜砾山横卧在天边,像一柄古老的刀背,刀锋常年覆着雪,远远望去带着冷厉的白。山脚下,明镜湖如同一面银镜,静谧安然。 此时此刻,距离湖泊十公里的苍川县,两个身穿灰土色上衣的年轻战士正站在县医院的某间病房外,相互推揉。 “你去说。” “我不敢……” “上次就是我去的。” 两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争出个所以然,默契地将脑袋悄悄扭向病房内。 只见病床旁的男人往常挺拔的姿态不再,他肩膀微微塌着,一呼一吸都随着病床上女人的生命体征而浮动,留给外人一个随时即要崩塌的背影。 他身上还穿着三天前颁奖时的军装,外套松松垮垮搭在椅背上,紧扣的一排勋章正对着病房外。 两位年轻战士心下一惊。 其中一人小声开口,“哎,立了那么多功,要不是……” 他自觉不妥,没再说下去。 另一人吓得面色发白,正欲纠正两句,又意识到眼下这些恐怕对于赵驰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他媳妇的生死之上,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计较。 “也是可怜。” 年轻战士心里哀叹一句。 驻地里谁不知道,赵驰样样都好,正统军校毕业,又生得帅气挺拔,很得军团领导们赏识,妥妥的下一代优培苗子,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可他唯独有一个致命缺点。 他是个恋爱脑——娶了个出身不好的媳妇。 要说是发妻,那恐怕还不会闹出先前那么多事,大不了心一横,登报离婚割舍了关系就是。现下这年头,如此行事的负心汉还少吗?最坏不过避两年风头,也算是明哲保身的聪明路子。 偏偏那女人是他去年才娶回家的新妇,听说是在明镜湖一见钟情的资本家小姐,下放到青峰农场劳动。 赵驰是一头扎了进去。 为了结这个婚,他托了无数关系,硬是和老领导们争取许久,证明材料和报告都打了近十次。眼看着司令员要松口了,又撞上了来视察的督卫组,导致他被那女人连累,在军团喜提通报批评,领导们只能打压他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