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燕云十六州的断壁残垣上。 云澈蜷缩在柴房最深处的草垛里,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死死咬着拳头,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 那是自己咬破嘴唇的血,不是为了疼,是怕哭出声来。 今天是他十六岁生辰。 一个时辰前,他还在院子里追着阿黄跑,手里攥着娘刚蒸好的粟米糕。爹站在廊下笑骂他没规矩,腰间的玉佩晃悠悠的,那是云家世代传下来的信物,据说背面刻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爹总说等他成年了再教他辨认。 然后,马蹄声就碎了黄昏。 不是寻常的商旅,是铁甲裹身的兵卒,黑压压的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恶鬼。领头的人脸上有道斜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笑起来露出颗金牙,声音像磨过的砂石:“云指挥使,跟我们走一趟?” 爹把他往娘怀里一推,反手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那把剑云澈摸过,沉甸甸的,平日里只当是装饰,此刻却出龙吟般的嗡鸣。“我云家世代守边,问心无愧,你们是哪路兵马?” “哪路?” 金牙狞笑一声,挥了挥手,“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接下来的画面,云澈不敢再想。 钢刀劈进骨肉的闷响,娘把他塞进柴房时指甲掐进他胳膊的疼,还有阿黄扑上去撕咬兵卒却被一脚踹飞的呜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爹被按在地上,金牙用那把沾着血的剑,挑走了爹腰间的玉佩。 “搜仔细点,据说那东西藏着幽燕会的舆图。” 金牙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 云澈死死捂住嘴,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幽燕会?那不是爹偶尔跟老兄弟们喝酒时,提过的一个名字吗?说是几十年前一群守边义士组成的,怎么会和自家扯上关系?还有舆图…… 难道就是那块玉佩? 突然,柴房的破窗被人从外面拨开,一道黑影像狸猫似的钻了进来。 云澈吓得差点叫出声,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嘴。那手满是老茧,带着硝烟和泥土的味道,腕子上有道狰狞的刀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别吵。” 来人声音嘶哑,压得极低,“想活命就跟我走。” 是老卒。 住在村头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