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雨,从爹娘下葬那天就没停过。 林晚娘跪在灶台前,反复搓着手里那把糙米,米缸已经见底,这薄薄一层,是家里最后能下锅的粮食。灶膛里的柴火早灭了,只剩一点余温,勉强烘着她冻得僵的指尖。 “姐,我饿……”六岁的林月娘抱着她的衣角,小脸蛋蜡黄,嘴唇干得起皮,“奶还在咳,要不要再去叫张婶来看看?” 林晚娘心口一紧,抬头往里屋看。昏沉沉的光线下,奶奶蜷缩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咳嗽声断断续续,每一声都像是扯着破布,听得人揪心。三天前下葬爹娘,家里最后一点存银全花光了,连给奶奶抓药的钱都凑不出来。 “再等等,月娘乖,”她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哑得厉害,“姐这就煮米汤,煮好了先给奶喝。” 说着,她把糙米小心地倒进豁了口的铁锅里,又拿起水瓢去水缸舀水——瓢底刚碰到水面,就听见“哗啦”一声响。抬头一看,屋顶的茅草被雨水泡透,竟塌了个窟窿,雨水顺着破洞灌进来,正好浇在水缸边的柴堆上。 “姐!屋顶漏了!”十岁的林阳扛着根断木梁跑进来,小脸憋得通红,“我去堵,可雨太大了,木梁根本架不住!” 林晚娘急忙起身去接雨,可雨水来得太急,眨眼就打湿了她的粗布裙。看着漏得越来越大的屋顶,看着锅里那点可怜的糙米,再看看弟妹饿扁的肚子,她的眼眶终究是热了。 爹娘是去山里采野货时,失足摔下了坡。那天她还在盼着爹娘带回的野笋,能给弟妹炖锅汤,却没想等来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如今家里没了顶梁柱,只剩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带着老的老、小的小,连活下去都成了难题。 “轰隆!”一声雷炸在头顶,奶奶的咳嗽声突然变急。林晚娘顾不上漏雨,冲进去把那床打了七八个补丁的薄被往老人身上掖紧。 “奶,您撑住,”她攥着奶奶枯瘦的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这就去镇上,去给您抓药。” 老太太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地摇头:“别去了……家里哪还有钱?那支银簪……是你娘的念想,不能动啊。” 林晚娘心里一震,本来她就是这个想法,梳妆盒里那支用红绳系着的银簪——那是娘出嫁时带过来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