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陆,西域之地,兰若古寺。 天光未亮,奇修缘已经醒了。 山风从破败的窗棂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他缩了缩脖子,从硬邦邦的板铺上坐起,麻利地套上那件洗得白、打了几个补丁的灰色僧衣。 寺里静得可怕。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 这座兰若寺,如今只剩下他自己和住持慧明师父,以及一个年前受不了清苦跑掉了的同门留下的空铺位。香火早已断绝,山门外的石阶缝隙里,野草长得比膝盖还高。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的水缸旁,舀起半瓢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冰冷刺骨,让他残余的睡意瞬间消散。 该是今日他做早课和打扫佛堂的时候了。 推开大雄宝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殿内昏暗,仅有的几尊佛像金漆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泥胎,脸上悲悯的神情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奇修缘走到佛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开始清扫地面的浮尘。 “佛度众生,为何度不了这兰若寺的冷清?”他偶尔也会闪过这样的念头,但随即又被自己压下去。师父说过,心有挂碍,便是修行不够。 打扫完地面,他取出一块相对干净的旧布,走到最大的那尊佛像前,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佛像脚踝处的灰尘。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即使知道擦得再干净,明日依旧会落满灰尘。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微明。他回到后院那间破旧的柴房。 柴房一边垛着从山里捡来的柴货,旁边是一个烟熏成乌黑的灶火。他开始生火熬粥。寺里米缸快见底了,他小心地数着米粒下锅,又添了许多水,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当他端着两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粥走到慧明师父的禅房时,老和尚已经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 “师父,用斋了。”奇修缘轻声唤道。 慧明睁开眼,那是一双浑浊却透着温和的眼睛。他看了看碗里的粥,又看了看小徒弟清瘦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修缘,苦了你了。” 奇修缘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苦,师父。喝了粥,身上就暖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