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裹挟着北方荒原最凛冽的寒气,撕扯着青璃王宫那单薄的朱漆宫门,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像是无数无处可依的亡魂在墙外绝望地哭嚎。殿内,几盏牛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惊惶跳跃,将跪在冰冷金砖上的老臣司徒衍的身影拉得细长、扭曲,投在空旷大殿的墙壁上,如同一个被钉住的、无声控诉的幽灵。 初颜小小的身子,裹在一件半旧的银鼠皮斗篷里,紧紧挨着母后冰凉的手,蜷缩在父王御座侧后方的阴影里。十岁孩童的眼睛,本该盛着春花秋月,此刻却只能映出殿中那一片令人窒息的铁灰——那是玄国使团武士身上玄铁重甲的颜色,幽暗、冰冷,吸尽了殿内本就稀薄的光线和暖意。 玄国正使秦川,一身玄色锦袍,金线绣着狰狞的夔龙纹样,立于阶下,姿态随意得如同在自家庭院赏花。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璃国特有的、温润如脂的碧玺,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御座上形容枯槁的青璃王初胤,再落到阶前跪着的司徒衍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残忍笑意。 “王上,”秦川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满殿青璃臣子喘不过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北地寒冰的钉子,“西陵三郡,毗邻我玄国沃土,物阜民丰,奈何贵国羸弱,久居宝地,犹如稚子怀金行于闹市……实非长久之计。我主玄帝,体恤下邦,特命下官前来,为贵国分忧。”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直刺司徒衍,“司徒大人方才慷慨陈词,言及‘祖宗疆土,尺寸不可与人’,呵……好大的气魄!莫非是在讥讽我玄国,恃强凌弱?”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落下。秦川身后两名玄甲武士,如同收到无声的号令,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铁靴撞击金砖,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其中一人,手臂粗壮如铁柱,猛地扬起手中的蟒皮鞭。 “啪!” 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了殿外狂风的呜咽。 司徒衍枯瘦的身躯剧烈地一颤,肩背上那件洗得白的旧朝服应声裂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刺目的猩红瞬间渗透布料。老臣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苍白的胡须剧烈抖动,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他挺直了脊梁,那布满皱纹的额头抵着地砖,却再不肯低下半分。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地面,牙关紧咬,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