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觉只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的路。 灵魂落不到实处,脚踩得太轻,走路跟飘着似的,也不觉得累,就是周遭总是吵闹不休,烦她心神。 “你是怎么死的?”罡风里传来问询。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我全家确实死了……”那声音飘飘荡荡,“没有人能活千百年。” “那恭喜你们,全家团圆了。” “没有团圆,”那声音一顿,“她们轮回了,我走不了。” “那真可惜。”宋舟觉话语中并无可怜之意,装都懒得装,“你造孽了吧,该的。” “……” 那声音并不气馁,还在纠缠不休:“你脖子上的伤口,流血,有人杀了你。” 宋舟觉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这血淌不完似的。 她想起了什么,沾了血的指尖抬起,碾了碾苍白的唇,像在素淡的白描画上摁下了一滴红墨,暧昧昳丽。 她说:“你懂什么?这叫调情。” 那声音:“……” 话语间,宋舟觉走到了一块巨石下。 这巨石立在奈何桥头,不知多少年月。 她伸手抚摸,啧了一声:“又走到起点了。” 轮回不止,没完没了。 她也在一次次行走中生生死死,半梦半醒,不知今夕何夕。 宋舟觉拊掌其上,忽地猛地砸下一拳,巨石震颤,抖落下一层尘世间湮灭不了的灰,万千执念承托其间,四散时,能听见红尘万丈、茸茸絮语。 这不是她第一次砸石,却是第一次起效。 别人千年磨一剑,她千年锻一拳。 一直烦她的声音消失了。宋舟觉又落下一拳。 这次抖落的执念更多,其间声音驳杂,宋舟觉听见有人说—— “我舍不得……” “我放不下……” “我要你回来……” “回来——!” - 宋舟觉猛地睁开眼。 身体乍然落到实处,就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生锈的铁甲中,重得很,动一下都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