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年,秋,清水镇。 夜色,浓得像是泼翻了的浓墨,将整个小镇死死地摁在沉寂里。连绵的秋雨下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放晴,一轮冷森森的下弦月挂在半空,给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铺上一层惨白的霜。风穿过巷弄,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更夫老李头缩着脖子,敲着三更的梆子,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这湿冷的天气,哪里来的干燥?他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钻,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半个月来,镇子上发生的邪门事儿。 已经丢了三个孩子了。都是不到十岁的娃,夜里还好端端睡在炕上,天亮就没了踪影,门窗完好,只在窗棂上留下几个带着泥污的乌黑指印。镇上人心惶惶,太阳一落山就家家闭户,连狗都不敢叫了。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老李头一个激灵,循声望去,只见镇东头那间早已废弃的义庄大门,不知何时,竟开了一条缝。一股更浓郁的腐臭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头皮一阵发麻,想起镇里的流言,说是有赶尸人路过,把不干净的东西留在了义庄。他不敢上前,踮着脚,想悄悄绕过去。 就在这时,义庄那扇破木门被猛地从里面撞开! 几个僵硬、扭曲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跳了出来。它们穿着破烂的寿衣,皮肤是那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脸上干瘪,眼窝深陷,露出浑浊的眼白。它们的关节像是生了锈,动作一顿一顿,但速度却不慢,直挺挺地朝着镇子后山的乱葬岗方向“跳”去。 月光下,它们排成一列,动作诡异而整齐,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僵……僵尸!拜月僵!”老李头魂飞魄散,梆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僵尸出来啦!拜月了!吃人了!” …… 几乎在同一时间,镇口唯一还亮着灯的小客栈里,林正羊推开了二楼的窗户,冷冷地看向义庄的方向。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道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但眉宇间锁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疲惫。他叫林正羊,茅山宗“正”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