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将最后一道金箔掷向玻璃幕墙,复旦大学考古博物馆的穹顶仿佛盛满了液态琥珀。白薇的羊绒手套掠过展柜边缘,西周青铜罗盘的饕餮纹在斜光里忽明忽暗,那些交错的利齿如同凝固的闪电。 第三只利齿突然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细密的裂纹沿着云雷纹根基蔓延,青铜表面剥落处露出幽蓝的肌理。白薇的指尖刚触及凹痕,荧光便如活物般从甲骨文的"祭"字笔锋间涌出,顺着她的指纹在展柜玻璃上蜿蜒游走。监控画面里的红点明明灭灭,警报器出断续的嘶鸣,却照不出玻璃内侧那团青色的雾霭。 "这是...血沁?"她倒退半步,后腰撞上恒温系统的出风口。冷气携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展柜里的铜爵突然泛起涟漪,仿佛盛着看不见的酒液。荧光字迹在"祭"字上方凝结成星图,二十八宿的连线恰好穿过她佩戴的翡翠镯子——那是三天前在殷墟遗址捡到的遗物。 保安的手掌重重拍在应急按钮上,整层楼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像是无数齿轮在时空夹缝中重启。白薇摸到展柜边缘的铭文拓片,西周贵族的祭祀祷文在掌心跳动,那些甲骨文字突然挣脱纸面,化作萤火虫群扑向穹顶的射灯。 当备用照明亮起时,青铜罗盘已恢复原状,唯有展柜玻璃上留下一道青色的指纹,宛如某种远古生物的触须。值班经理颤抖着调出监控录像,画面中的白薇始终保持着标准讲解姿势,而罗盘剥落处光滑如新。 老饕的刀刃在残片表面划出火星,青铜锈屑悬浮在空中组成瞬息万变的卦象。"辰砂为引..."白薇念出甲骨文时,残片突然迸出青紫色电弧。那些笔画在她视网膜上分解重组,化作无数旋转的青铜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微缩的「祭」字,而齿轮咬合处流淌着荧蓝色的液态金属。 她听见了蝉鸣。 不是夏日蝉声,而是某种金属摩擦的蜂鸣,频率与展厅穹顶的射灯闪烁同步。太阳穴的刺痛沿着脊柱攀升,白薇现自己的指纹正在残片上显影,那些齿轮竟顺着她的触碰逆向旋转,将甲骨文重新编译成量子比特流。空气里漂浮的青铜粉尘突然凝滞,折射出七十二道交叠的光栅,如同商代祭司的铜镜阵列。 "快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