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我14岁,正上初二。整天异想天开,只觉天地正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开始有喜欢的女同学,在人群中搜寻,目光猛然碰触又迅收回,激起一股陌生而甜蜜的愉悦。这种感觉我至今难忘。 这是我人生转折的最重要一年,就在这年春天,家里出事了。父亲先因聚众赌博被行政拘留,後又以非法集资罪被批捕。 当时我已经几天没见到父亲了。他整天呆在猪场,说是照看猪崽,难得回家几次。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家猪场是个赌博据点,邻近乡村有几个闲钱的人经常聚在那儿耍耍。为此母亲和父亲大吵过几次。每次家门口都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然後亲朋好友上前劝阻。 母亲好歹是个知识分子,脸皮薄,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她学不来 爷奶奶一出场,当众下跪,她也只好作罢。这样三番五次下来,连我都习以为常了。 父亲的事让一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爷四处托人打点关系,最後得到消息说主要责任人跑了,担子当然落到父亲头上,号子肯定得蹲,至於蹲几年要看「能为人民群众挽回多少财产损失」了。 「谁让命不好,赶上严打」——上大学之後,我才知道97年修刑後的新一轮严打,我父亲就是这个政策下的直接影响者。 父亲办养猪场几年下来也没赚多少钱,加上吃喝「嫖」赌(嫖没嫖我不知道),所剩无几。家里的存款,爷爷奶奶的积蓄,卖房款(市区的两居室和宅基地上的一座自用房),卖猪款,卖粮款,造纸厂的废铜烂铁,能凑的都凑了,还有12万缺口。 当时姥姥糖尿病住院,姥爷还是拿了3万,亲朋好友连给带借补齐5万,还缺4万。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母亲当时1千出头的月工资已经是事业单位的最高水准了。 家里不时会有「债主」上门,一坐就是一天。奶奶整日以泪洗面,说都是她的错,惯坏了这孩子 爷闷声不响,只是抽着他的老烟袋 爷年轻时也是个能人,平常结交甚广,家里遭到变故才现没什麽人能借钱给他。母亲为了这件事整天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