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远大楼(1) 莽莽浩浩的山林间,树木苍茂如华盖,灌木低哑作语。夜深似墨,无月无光。周遭是抹不开的黑暗,和穿林而过的呜呜风声。 只有一丛烛光恒定在眼前。 他朝烛光迈步而去。 他听见水滴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自己左臂空空,血流如注。 他继续往前走。 他摔倒在地。低头一看,右腿齐根斩断,鲜血婆娑地流了一地。 他擡头望那烛光。 他用仅剩的一手一腿往前爬。爬着爬着,左腿也没了。于是他便只能攥紧右拳,手扒肘撑,艰难匍匐向前。 可离那丛烛光的距离,还是那样遥远。 遥远,遥远,遥远到他筋疲力尽,也到不了终点。 攥紧的右拳力竭地松开,一抹黄色入眼。 从手中滑落的那是……一张黄纸? 他想要看清这纸上写的是什麽,但是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赤色。 看不清的字迹。走不到的终点。 残缺不堪的身体。 支离破碎的梦境。 …… …… 叶何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伏在床头大口喘气,好一阵才平息。 “怎麽又……”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靠着枕头坐起身,擡手揉了揉自己覆了层薄汗的额头和睡得凌乱的黑发。接着,叶何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拔掉充电线看了一眼:6: 04。 还能再睡会儿,但他应该是睡不着了。 叶何起床穿衣,叠好被子,拉开窗帘。南方城市的夏天破晓很早。这个点已经东方既白,旭日初升了。叶何看了会儿三楼外的天空,随後关掉了不辞辛劳运作着的挂壁式空调,出门洗漱。 叶何和舍友馀矜合租的这间房有一百二十几个平方,三室两厅一卫一厨房。卧室丶餐厅丶卫生间和厨房都偏小,多馀的空间都匀给了客厅。客厅没有放茶几沙发之类的家具,而是对称地摆了四张电脑桌,每个都配了笔记本和双显示屏,其中三张桌下还各放了一台塔式服务器。 简单地说,这不仅是客厅,还是“工位”——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