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击着太阳穴。 祁同伟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浮起,耳边是嗡嗡的、嘈杂的声响,听不真切,却像无数只蜜蜂在颅内振翅。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如同焊在了一起。 “同伟娃…醒了醒了!” “哎呀,老天爷保佑,可算是醒过来了!” “快,喝口水,慢点慢点…” 几种带着浓重乡音的、关切的嗓音混杂着涌入他的耳朵,同时涌入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汗味、土腥味和某种陈旧木头气味的空气。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摇曳的灯光——那是一盏悬挂在房梁下的老式白炽灯,瓦数很低,勉强驱散着一小片黑暗。灯光下,是几张布满沟壑、写满沧桑与关切的脸庞。他们围在床边,穿着洗得白甚至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眼神淳朴而焦急。 这是哪里? 我不是在加班赶项目方案吗?怎么会…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瞬间将他的意识淹没。 祁同伟…汉东大学…政法系…录取通知书…孤鹰岭…小山村的希望…贫困的家庭…村民们的期望… 一幅幅画面,一段段情感,如同破碎的玻璃片,尖锐地插入他的思维,然后迅重组、融合。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苦读,手指冻得通红。 他看到了一个老迈的父亲,佝偻着背,在贫瘠的土地上刨食,唉声叹气。 他看到了一个颤巍巍的老村长,拿着一个红信封,激动地宣布:“咱们村,飞出金凤凰了!同伟娃考上了汉东大学!” 他感受到了那份狂喜,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学费、生活费,那对于这个家、这个村子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最后,他感受到了…一种无比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期望。全村人,一家一户,一块两块,甚至毛票硬币,为他凑出了这笔“巨款”。 “呃…”他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捂住了额头,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粗布背心。 我不是我…我是…祁同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