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的上海,梅雨季来得格外早。 窗外的雨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沈公馆黑色的雕花铁门上,将这座隐没在法租界深处的洋房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 【吱呀——】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推开,一股潮湿的水汽混合著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江灵希是被两个粗使婆子半拖半架着弄进来的。 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苏绣旗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恐惧而颤抖的单薄身躯。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髻也散乱了,几缕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平日里在戏台上顾盼生辉的凤眼,此刻满是绝望与惊惶。 【二爷,人带到了。】 管家低声汇报,随即挥了挥手,婆子们立刻松开手,恭敬地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随着【咔哒】一声落锁的轻响,江灵希的心也跟着沈入了谷底。 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落地台灯,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味,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木质香——那是沈家二爷沈玉之独有的味道。 【江老板,好久不见。】 一道低沉、沙哑,却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江灵希猛地抬头。 只见落地窗前的真皮沙上,坐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沈玉之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丝绒长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边缘。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链条眼镜,镜片后的双眸狭长幽深,看不出喜怒。 她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碧绿通透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就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只手遮天的青帮沈二爷。 【沈……沈二爷……】江灵希双腿一软,跪坐在厚重的地毯上,声音颤抖,【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父亲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还?】 沈玉之轻笑一声,那笑声凉薄入骨。 她站起身,手里拄着一根象牙手杖,一步步走到江灵希面前。黑色的布鞋停在江灵希的视线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