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般漆黑,月光与星辰仿佛被乌云遮蔽,远处传来了几声萧瑟的寒鸦鸣叫。 谢老九提着灯推着一辆盖着深色粗布的板车行走在荒芜的野地间。 这里是白峤县郊外的荒骨岗。 荒骨岗原先只是个无名的山岗,但不知从哪年开始,这里开始成了县里的乱葬之所。 岗上横七竖八地埋葬着各种尸首。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刚埋的,也有死了很多年的。 个别有棺木盛殓,虽是薄皮棺材,但到底有个形制。而大多数的穷苦人家都是以一卷草席裹了,草草掩埋。 若是遇到连绵数日的雨水冲刷,泥土流失,便会露出一角破烂的草席或是半只青黑的手。五指戟张,似乎要向苍天索讨未曾得到的公道。 生活在此地的野狗可不管那些,它们只会趁机扒拉这些可怜人的坟冢。 一路走来总是能时不时看到几具被野狗啃得七零八碎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 腐烂的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纵使山野间地势开阔,山风也依旧吹不开这些臭气,只呼吸一口就令人作呕。 然而谢老九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就仿佛闻不到这些气味似的继续朝着荒骨岗的深处前进。 满是碎石的黄土坡上杂草丛生。因为许久没有人清理的缘故,肆意疯长。一阵阴风吹过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来自九幽魂魄的怪笑。 这岗子仿佛成了生与死的交界处,既不属于阳世,也未被阴间完全接纳。 它只是存在着,沉默地堆积着死亡,任其腐烂、风化,最终归于虚无。而山岗依旧,草木岁岁枯荣,从不管底下埋的是谁,为何而死。 木板车行进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发出了“咯噔咯噔”的震颤闷响。 终于,当车子经过一处平坦的空地时,谢老九停了下来。 随后,他从板车上取出了一把铁铲子开始就地挖坑。 待挖到四尺左右深的时候,他将手边的铲子一放转身掀开板车上的盖布。 只见车上躺着一具面色青白的男尸。 知天命的年纪,胡子花白,衣服破破烂烂。 这是之前在县里沿街乞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