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的夜,四九城的风跟带了刀子似的,顺着南锣鼓巷号院的门缝往里钻。后院陈家那三间土坯房里,没点煤炉,寒气裹着墙皮上的潮气,往人骨头缝里渗。 陈小花把弟弟陈小群往怀里又搂了搂,可自己身上那件打了三四个补丁的薄棉袄,实在暖不透两个人。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炕上,那儿躺着她唯一的指望——大哥陈大力。 炕上的人一动不动,脸白得像院角那堆没化的残雪,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粗布被子盖在他身上,连起伏都几乎看不见。 “姐……”陈小群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大哥是不是……是不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陈小花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疼压下喉咙口的哽咽。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弟弟面前哭。 她吸了吸鼻子,把冻得通红的手往棉袄袖子里缩了缩,哑着嗓子说:“瞎讲啥?大哥就是累着了,你忘了他前儿还说,等领了工钱,给你买糖吃?” 话刚说完,眼泪就不争气地砸在陈小群的手背上。 三天前,大哥被人敲了闷棍之后被带回来时已经快被冻僵了。 大夫看过后也说过熬不过这几天。 “哥!”她蹲在炕边,声音轻得像耳语,“你醒醒啊,我跟小群都听话,不惹你生气了。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北海看白塔吗?你醒了,咱就去……” 话音未落,炕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陈小花和陈小群同时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呼吸都忘了。 就见陈大力的眼皮颤了颤,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陈小花赶紧凑过去,把耳朵贴在他嘴边。 “水……”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虽然轻,却像炸雷一样在陈小花脑子里响起来。 她猛地抬头,眼里迸出光来:“小群!快!拿水!桌上有水!” 陈小群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到桌边,拿起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端过来。 陈小花接过碗,又从灶台上摸过一个小调羹,舀了点水,慢慢往陈大力嘴里送。 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