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灯芯在玻璃罩里轻轻跳动,昏黄的光晕在防空洞粗糙的岩壁上晃出斑驳的影子,映着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红漆名字——有的字迹被弹片刮得残缺不全。 有的旁边用小字刻着“”“”这样的日期,还有的名字周围画着小小的五角星,那是战士们为牺牲时未满二十岁的战友做的标记。 周晋翼将磨损得亮的牛皮手套按在木桌沿,手套食指处的补丁是去年冬天抢修车辆时磨破的,他用针线笨拙地缝过,此刻指腹摩挲着桌面上深浅不一的弹坑,最深的那个还嵌着半片美军航弹的残屑。 耳边传来洞外骤起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洞口的帆布上,混着远处火车站台隐约的汽笛声,像极了六年前跨过鸭绿江时听到的江涛声,只是这一次,风声里裹着的是归乡的暖意,而非赴战的凛冽。 “全体都有——立正!” 警卫员小李的口令带着刚过十八岁的清亮,却透着军人的利落。三百余名穿着褪色冬装的战士瞬间齐刷刷站定,深蓝色的棉衣领口大多磨出了棉絮,有的战士肩头还留着弹片划过的补丁,步枪枪托抵在冻硬的地面上,钢盔边缘碰撞的脆响刺破防空洞的寂静,惊飞了洞角栖息的几只麻雀。 周晋翼缓步走到队伍前,军靴踏过满地碎石,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节点上——第一步是刚到汽车营时,老营长把满是油污的扳手塞给他,说“汽车兵的手,得能扛住油泥,也得能扛住责任”;第二步是第一次用空间收纳炸毁的动机,手心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军裤,却在看到战友们惊喜的眼神时,懂了这能力的意义;第三步是二排长老王最后一次跟他敬礼,军帽檐下的笑容还沾着硝烟,手里却塞来半块冻硬的窝头,说“营长,留着回家吃,咱老家的面香”。 丹田处忽然微微热,那是穿越之初觉醒的空间在回应他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用意念扫过空间:三十七个军用越野胎整齐码在角落,胎纹里还沾着朝鲜山地的黄泥土;两百升装在绿色军用油桶里的柴油,桶身印着的“军用物资”字样已被磨损,却还能闻到淡淡的油味;最靠里的位置,是当年铁原阻击战中紧急收纳的海量物资。 包角处写着牺牲卫生员小张的名字,里面除了绷带和磺胺粉,还夹着小张没寄出去的家书,信纸上“娘,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