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本该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节。青阳镇外的山野,此刻却笼罩在一层不合时宜的死寂与寒意之中。 昨夜还是暖风熏人,催得桃李枝头花苞鼓胀,田垄间新抽的禾苗翠嫩欲滴。然而,一场毫无征兆的凛冽寒潮,如同无形的巨手,在黎明前狠狠攥住了这片土地。冰冷的细雨在半夜悄然化作了细密的雪霰,继而变成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覆盖了山峦、田野和青石板铺就的镇子。清晨推开木窗,映入眼帘的不是料想中的春光,而是一片刺目的银白。屋檐下挂着冰溜子,田地里刚探头的嫩苗被冻得乌黑蔫软,无力地匍匐在冰冷的雪被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吸一口气,肺腑都像被冰碴子刮过。 林玄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镇外山林中走来。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略显单薄,裹在一件洗得白的旧棉袄里,背上压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编药篓。篓子里零星装着几株沾满雪沫冰晶的草药,叶片边缘都冻得硬。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往掌心哈了口热气,白雾瞬间被寒风撕碎。那双本该属于少年的清澈眼眸里,此刻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停下脚步,在一处背风的岩石旁蹲下。积雪下,一丛顽强的忍冬藤从石缝中探出,藤蔓虬结,叶片竟在严寒中透出一种异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金色泽。林玄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小药锄拨开冻硬的泥土,手指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硬,但动作却异常稳准。他挖出几段沾着泥土、缠绕着冰晶的忍冬藤根,仔细看了看那金纹的叶子,又凑近鼻尖嗅了嗅,一股微苦中带着辛辣的独特气息钻入鼻腔。 “金气盛而木气衰…寒气突袭,连忍冬都显出金煞之相了?”他低声自语,眉头微微蹙起,想起老郎中陈伯曾念叨过的“五运六气”、“金克木”之类他半懂不懂的话。这反常的寒冷,绝不仅仅是天时突变那么简单。他将忍冬藤根小心地放入药篓,又从篓子底部摸出几片早已备好的干姜,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一股灼热的辛辣感瞬间从口腔蔓延到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有些麻木的四肢恢复了些许知觉。他紧了紧背篓的带子,加快脚步,朝着青阳镇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镇子,那股压抑的气氛便越浓重。镇口的青石牌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