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大脑皮层的每一寸褶皱里钻出来,又狠狠地扎回去。意识就在这片灼热的痛楚中,像一块被遗弃在海滩上的浮木,被浪潮一次次拍打,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他想睁开眼,但眼皮重得像是焊了两块铅。他能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劣质消毒水若有若无的刺鼻,还有……汗液和食物残渣在密闭空间里酵后的酸腐味。这味道一点也不好闻,但却异常真实,像一只粗糙的手,将他漂浮的意识硬生生拽回了这具陌生的躯壳。 他终于积攒起一丝力气,眼皮颤抖着,裂开一条缝。 模糊。一切都是模糊的。 唯一清晰的,是正上方一盏悬挂着的,用某种金属罐头改造的灯。昏黄的光线从里面漏出来,微弱,疲惫,像一个濒死老人最后的喘息。光线里,无数尘埃正进行着一场永不停歇的布朗运动。 他眨了眨眼,视野逐渐聚焦。他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下的床垫薄得可怜,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冰冷的金属框架。身上盖着一条粗糙的毯子,扎得皮肤痒。 这是一个……房间? 算不上。更像是一个地窖,或者防空洞的一角。墙壁是裸露的岩石和混凝土,潮湿的水汽在上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缓缓滑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深色的水印。空气沉重得像要凝固。 “我……是谁?” 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如此陌生,仿佛属于另一个人。随着这个问题的浮现,那该死的头痛又加剧了,像一把电钻,试图在他的记忆深处钻出点什么,结果却只带出了一片空洞的白。 什么都没有。 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的大脑就像一块被格式化过的硬盘,干净得令人恐慌。 “你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或许曾经是白色的,现在已经脏污得看不出原色——的老人正坐在床边的一只木箱上,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 老人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了,头花白稀疏,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但他那双...